文化周刊 | 客家何时入儋州

 人参与 | 时间:2024-03-29 07:44:43

原标题:文化周刊 | 客家何时入儋州

■ 陈有济

客家人是文化在移民过程中形成的一个民系,在汉族族群里独树一帜,周刊州具有强烈的入儋盘龙之盖伦族群意识是客家人最明显的特征。汉族人在社交场合,文化介绍自己的周刊州时候,往往说是入儋某某地方的人,比如“东北人”“上海人”“汕头人”等,文化然而同是周刊州汉族的客家人,在自我介绍时,入儋一般只会说是文化“客家人”。客家人广泛分布在全国,周刊州国外不少地方也有客家人的入儋聚居地。海南岛是文化客家人的一个分布地,儋州操客家话的周刊州族群约有20万人,占全岛的入儋三分之二。

儋州市南部的南丰、那大、兰洋、和庆四镇,是客家人在儋州的主要分布地。儋州客家人最为集中的南丰镇,曾有“客家镇”之称。那大的胜利街,在清末民初因广东梅(县)兴(宁)地区的客家人多迁居于此,曾被称为“梅兴街”“梅县街”。

俯瞰儋州市和庆镇客家围屋——杨开猷故居。 程晶 摄

始入

——民间传说明代起客家入迁儋州南部

客家人何时开始迁移到儋州,史无明载。民间传说那大的名称,是在明代从说临高话的那恁村和讲客家话的大同村的村名中,各取一字组成。可知在明代已有一定数量的客家人迁居儋州南部。

清朝时期,客家人迁入儋州的规模不断扩大。乾隆十八年(1753年),清政府颁布《敕开垦琼州荒地》令,陆续有大批的盘龙之盖伦客家人登岛来到儋州、临高、澄迈的交界处垦地开荒。光绪八年(1882年),曾在海南进行了为期45天徒步考察的美国传教士香便文在游记《岭南纪行》中说到他在和舍遇见客家人,当地客家人告诉他:大约120年以前,有两个客家人从广东东北部来到海南,在沙帽岭(儋州最高山,今写作“纱帽岭”)附近发现了无人居住并且极适宜农耕和放牧的土地,于是在那里安家,不久便兴旺起来。几年后他们回去接家人,他们发家的消息还吸引其他人随之而来,形成了一个较大的居民点,此后客家人的人口数量和居住面积不断扩大,分布到岭仑(在澄迈县)、和舍、那大、南丰与洛基等地。

儋州市南丰镇深田村钟鹰扬旧居。 儋州市博物馆提供

儋州客家人家谱的记载与《岭南纪行》的叙述也相吻合。如和庆镇美万村委会麦万村的族谱提到,乾隆三十四年(1769年),他们的开基始祖杨开猷的父母杨耀达及罗氏,由惠州府陆丰县吉康都新田上塅村迁阳江县竹山村,第二年生下杨开猷(排行第三,人称“杨三公”)。杨开猷年方八岁,与兄弟随父母由阳江县渡琼。先居于澄迈县永泰乡西黎正都南塘村(今和岭农场南塘村)。成家分居时,杨开猷牧鸭于今麦万村一带,鸭子一夜下双蛋,他认为这里是风水宝地,遂在此创立基业。杨开猷生八子,后代至今已有十代,除了居住在麦万村,还分布于海孔、江汉、上达、油文、大塘、那大等地。

又如南丰镇淘江深田村钟氏在1922年修成的族谱载:“复正公于嘉庆年间随男友魁,自广东省广州府新宁县(今台山市)三合峒九龙口二村迁琼州府儋州龙头峒深田村立业。”“(友魁)二十二岁只身来琼州府儋州怀集里九甲与人佣工,三十岁娶妻熊氏,三十三岁生国平公,续置田庄,择深田村居住。自带国平回新宁训读,又带友衡、友锦以及同姓叔侄,并欧姓、李姓人等同来耕。”钟氏族谱记载他们的祖先在儋州立足后回大陆带来了老乡,这正是当时客家人迁移儋州的常见方式。

高峰

——清代移民潮中的「老客」与「新客」

咸丰、同治年间,是清代客家人迁入儋州的另一个高峰期。这一次移民潮的出现,其直接原因是广东发生的土客之争。

咸丰四年(1854年),在太平天国运动的影响下,广东爆发了洪兵起义,客家人卷入其中。此后因种种矛盾,广东开平、恩平、新宁等地的土、客居民间发生长时间的大规模械斗。在此期间,有很多客家人往外迁徙以避祸,部分迁到儋州。械斗稍为平定后,官府安插客家人到高州、廉州、雷州和琼州,临高、澄迈、儋州三地的交界处是当时客家人在海南的一个重要安置地。这一时期迁移儋州的客家人,因来到时间相对较晚,被称为“新客”,而早于“新客”迁来的客家人则被称作“老客”。

民国《儋县志》对“老客”与“新客”有这样的记载:“(客家人)本潮州、嘉应(今梅州)人,国朝(清朝)嘉道间,因乱逃亡,见祥发、怀集、嘉禾数里地多山谷,遂携眷聚处。嘉道以前来者,为‘老客’,咸同以后来者,为‘新客’。新客多肇庆府恩平、开平人。其俗言语、衣服、冠婚、丧祭皆率其旧,与本处风俗多不相同。”

客家人大批迁入儋州,使儋州南部山区的大片土地得到开垦。客家人聚居的南丰,在他们的开发下,成为了黎汉物资交易的一个重地。光绪十三年(1887年),胡适的父亲胡传受广东巡抚吴大澂之托考察海南黎族地区,由南丰进入黎峒。胡传在南丰时,抚黎局的洪范卿对他说:“南丰一带,处处有墟,今日在东,明日在西。”可见当时南丰地区墟市的繁荣。

续迁

——海口开辟通商口岸,客家华侨投资儋州

20世纪初期至海南解放前,客家人继续迁入儋州,不过已经没有19世纪时的规模。这一时期前来儋州的客家人中,有的是资本雄厚的华侨,他们投身到儋州的开发中。

客家华侨来到儋州投资,与当时海南地位得到突显的大环境有关。咸丰八年(1858年),海口开辟为通商口岸后,商品经济在海南发展加快,同时随着国际形势的变化,海南的战略地位进一步上升。如此背景之下,长期被视为蛮荒之地的海南岛受到海外华侨的关注。条件优越的儋州成为当时华侨投资开发的一块热土。

光绪二十八年(1902年),在古巴和秘鲁经营植胶业、祖籍广州番禺的客家华侨曾江源(有的文献写为“曾汪源”)携两个儿子,重点调查万宁和儋州两地,为种植橡胶做准备。同年,曾江源之子曾金城从马来亚引进橡胶树苗在那大附近地区栽种。有学者认为这是我国引种橡胶的开始。光绪三十四年(1908年),曾江源还从马来亚带回咖啡种子,在那大开荒种植约15万株。这时,海南岛上引种的咖啡还处于供给种子、尚未出货的阶段。

光绪三十四年(一说光绪三十年即1904年),华侨在那大创办了侨兴公司。公司成立后,很快从南洋引入橡胶种子四千余粒到那大一带种植。继侨兴公司之后,一批华侨陆续在儋州成立公司,投资农矿实业,开采锡矿,种植橡胶、咖啡、吕宋烟、油棕和油桐等经济作物。这些华侨中一大部分是客家人,如开办“万隆公司”的吴业添、吴襄云、吴邵章、吴有胜;创办“万发公司”的郑绍棠、谭元贵;经营“林兴矿植公司”的冯少强、梁森棠,等等。

早前定居儋州的一些客家人受到华侨的影响也经营了植胶业,如那大合罗村人邓瑞英、邓德文、邓德辉分别开辟“刻刻胶园”“生生胶园”“兄弟胶园”,合罗村人邓官祥和邓官福创办“官福胶园”;那大石屋村人范其禄开办“其禄胶园”;南丰那旦村人丘文蔚创办“文蔚胶园”,南丰海南田村人陈道允开办“道允胶园”;兰洋加老村人钟翔岐、钟宏岐分别开辟“翔岐胶园”“宏宏胶园”,等等。

儋州市南丰镇武教村的几位客家老人在交谈。记者 宋国强 摄

以客家人为主体的华侨在儋州开掘锡矿、种植橡胶和其他经济作物,为这一时期儋州的经济开发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到了民国后期,因时局的动荡,华侨投资受挫,此次开发热潮宣告结束,这一批华侨也陆续转移到了南洋。

解放后的一段时期,又有一批批客家人陆续来到儋州,他们当中很多人加入到了以解放前那大一带的胶园为基础建设起来的西联、西培、蓝洋等农场。改革开放后,尤其是海南建省之后,也有一定数量的客家人来到儋州,他们从事各行各业,不少人定居了下来。

几百年的迁移史,客家人已经是今天儋州的主要族群之一,客家话也成为了儋州的第二大汉语方言,使用人口仅次于儋州话。

客家人在海南

客家人在海南岛各地均有分布,主要聚居于:澄迈 临高 儋州 琼中

延伸阅读>>>

儋州客家话 浓浓中原韵

■ 陈有济

客家人流传着一句老话:“宁卖祖宗田,不丢祖宗言。”客家人不论迁到何处,都一直坚持说他们先祖的中原话(古汉语),因而尽管客家人分布很广,客家话内部差异却不是很大,各地的客家人用客家话基本上可以交流。

客家人迁入儋州后,在临高话族群和黎族、苗族等族群的地区扎根下来,虽然与他们来往频繁,但客家方言及风俗习惯基本上是一仍其旧。

由于儋州客家人祖居地的不同,南丰、那大、兰洋、和庆四地的客家话有所区别,其中南丰的客家话与其他地方的客家话差别相对大些。

有趣的是,客家人和客家话的“客”,在客家话里的发音很像儋州话里“黑”的发音,因而很多讲儋州话的人在提到客家人和客家话时,常常用儋州话说成“黑家人”“黑家话”。这与讲儋州话的人常称“白话”成“北话”的道理是一样的。

“方言足证中原韵”(黄遵宪《己亥杂诗》诗句)。儋州客家话保留较多的古汉语特点。儋州客家话音系还有着在一些北方话中已经消失了的-p、-t、-k这3个辅音韵尾,这个语音特点是客家话接近古汉语的一个表现。

儋州客家话的日常词语,也存在很多古汉语词。如称黑为“乌”,绳子为“索”,脸为“面”,吃喝为“食”,饿为“饥”,脖子为“颈”,稻子为“禾”,走为“行”,哭为“叫”,父亲为“爷”,早晨为“朝”,大腿为“髀”,说或讲为“话”,白天为“昼”等。

儋州客家话的第一人称代词是“公式”(经常写成“厓”),第二人称代词是“你”,第三人称代词是“佢”。人称代词单数形式后面附加“抵”表示复数,“抵”有时候也用“兜”表示。“公式”为客家话新创字,本字是“我”,客家话发音“ngai”。这个“ngai”,是“我”字的古代发音。

“佢”本字为“渠”。“渠”属于古吴语。唐代刘知几《史通·杂说》提到:“渠们底個,江左彼此之辞,乃若君卿,中朝汝我之义。”“渠”作为指示第三人称的用法始于西晋。六朝、唐代时期使用频率较高,到了宋代,由于“他”在口语的使用中更加普遍,“渠”在口语中的使用频率下降,一般只在诗歌中以“问渠”的形式出现。

“佢”作为“渠”在客家话中的俗写形式,在客家地区广泛沿用至今。

儋州客家话词汇的词尾“牯”“嫲”“公”用法较为特别。“牯”“嫲”是表示性别的,牯为雄性,嫲为雌性,如牛牯(公牛)、狗牯(公狗)、猪嫲(母猪)。“嫲”也用于非生物,如称斗笠为“笠嫲”,称大刀为“刀嫲”。“公”本指雄性,但作为后缀,有时不分雌雄,如蚂蚁统称为“蚁公”,虾统称为“虾公”;“公”亦可用于人体部位,如称耳朵为“耳公”,称鼻子为“鼻公”;“公”有时也用于非生物,如将大海碗称为“碗公”。

儋州客家话中有一些词的构词方式与普通话正好相反,如普通话说“客人”,而儋州客家话说“人客”,普通话说“热闹”,而儋州客家话说“闹热”。儋州客家话称蛋为“春”,下蛋叫作“屙春”,这也是比较独特的现象。

普通话中的疑问代词“什么”在儋州客家话中称为“脉介(个)”。如“脉介(个)人”,相当于普通话的“什么人”;“脉介(个)时候”,相当于普通话的“什么时候”。“脉介(个)”属于客家话特征词,广泛存在于各地的客家话中。

用客家话演唱的客家山歌,在儋州客家话地区也比较流行,五六十岁以上的客家人喜爱唱客家山歌,居住在客家人周边的黎族、苗族有很多老人也会唱客家话山歌。儋州客家话山歌,以男女声对唱的形式为主,有一首著名客家山歌这样唱:“客家山歌特有名,条条山歌有妹名。条条山歌有妹份,一条无妹唱不成。”2020年,儋州客家山歌被列为儋州市第六批市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陈有济)

顶: 64踩: 878